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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80.第8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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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

他昨日剛到,居然就已經將情況摸得這麽清楚,難怪昨晚如此淡定。我不禁對他刮目相看,這人除了口無遮攔之外,還是極可靠的。蔔鷹瞥了我一眼,淡淡地道:“你不用驚訝,這些情況隨便問問鎮長就能知道。”

我想了想,既然鎮長將什麽都告訴他了,想必也將我來此的目的說了,問他:“你知道我為何會到這裏來吧?”

“酒莊大小姐就是岫紅,你來打聽她的下落。”

我點點頭,又將去虎山遇到的事,以及從鎮長處得知的事都詳細和他說了。蔔鷹聽到胡小天生平的志向就是當土匪,不禁兩眼發光,將之引為知己,恨不得當即趕往虎山與他義結金蘭。

正說著話,我們已經來到了酒莊的大門口,蔔鷹在門上敲動門環,又問我:“你當時就是在這裏感覺忽然腿一軟?”

我點點頭,還未答話門就開了,開門的正是昨晚的那個夥計。他見我與蔔鷹一塊出現,楞了楞道:“你不是被關在鎮公所了嗎,怎麽逃出來了?”

“對啊,他從鎮公所逃出來了,準備來殺你滅口。”蔔鷹不等我回答就信口開河道,冷眼看著那夥計。

那夥計被他嚇了一跳,還以為我帶著哪位好漢殺上門來了,差點就將門摔到我們鼻子上。蔔鷹不等他關門就將一只腳插進門裏,我趁這工夫忙道:“他是縣上來的警察,是來查莊主死因的。”

那夥計這才舒了一口氣,大概也覺得不會有這麽坦率的殺人犯,就勉強笑了笑,道:“光天化日的就要上門殺人,這話也沒人信哪。”

“哦,原來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該輕信啊。”蔔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,“那怎麽一口斷定莊主就是他殺的呢?”

夥計表情一僵,訥訥地道:“他在莊主書房中待了一夜,第二日莊主就死了,房中除他之外別無他人,不是他還會是誰?”

“還可能是你啊。”蔔鷹冷眼覷他,“說不定是你先將他敲昏了,然後栽贓給他。”

“我和二小姐那晚根本不在酒莊。原來你不是來查案,是來冤枉人的!”那夥計勃然道,正要將門關上,蔔鷹卻一把將他推開,徑直走了進去。

蔔鷹步伐迅疾,那夥計無奈,只得一路小跑跟在後面。蔔鷹一路走一路道:“二小姐呢,請她出來一見,我有話要問。”

“我去通報二小姐,請你在前院稍等片刻。”那夥計本想將蔔鷹攔住,蔔鷹卻已經跨到後院中去了。那夥計被他的言行弄得有點發蒙,張大了嘴看著他,心中估計有些疑惑,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警察兼職的土匪,還是土匪兼職的警察。

進了後院後,雖然鎮長交代過不要隨意移動莊主的屍首,但屍首還是被搬到了大廳,不過並沒有布置靈堂,大概是因為現在酒莊只有兩個人在,要等其餘人回來之後再處理後事。蔔鷹站在院中朝那邊看了一眼,卻並沒有過去,而是問我:“書房在哪?”

我張嘴要答,卻忽然一楞神,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書房是哪一間。蔔鷹見我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,也有些詫異:“這問題很難嗎?”

“不是,我……我忘了書房是哪一間了。”我汗都下來了,卻還是沒想起來書房到底在哪。

蔔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,皺眉道:“你不知道自己為何殺了莊主,現在連書房的方向都不記得了?”

我心中越發惶恐,點了點頭,正要說什麽,蔔鷹卻示意我不要說話:“你先別出聲,閉上眼好好想想,當時你去書房時走的哪條路,還有莊主的相貌,你記得他長什麽樣嗎?”

我按捺下心中的不安,深吸了一口氣,仔細回想了當時的場景,誰知竟也是死活想不起來怎麽去的書房。蔔鷹見我面色驚惶,出聲道:“去書房的路與莊主的長相,你都忘得一幹二凈了?”

“不,”我倉皇應道,“莊主的長相我記得一清二楚。但怎麽去的書房,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。”

“你記不清去書房的路,說明你有可能根本沒進過書房。”蔔鷹不顧那夥計就在一旁,斟酌道,“但是你卻記得莊主的長相,這說明你見過他。如果當時莊主確實是在書房,那這就是一個悖論,你怎麽可能沒進書房就能見到他呢?”

“我當時明明將他帶到了書房,他怎麽會沒進書房呢。”那夥計臉色不大好看起來,大概是覺得蔔鷹這話明顯是在質疑他。

“我當時確實跟著他進書房了。”我也道。這是實情,我雖然想查清真相,卻也不肯罔顧事實。

蔔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,轉身對那夥計道:“帶我們去書房。”

那夥計猶豫了一下,還是沒說什麽,直接帶著我們去了書房。我一路走去都有些恍惚,一進書房就楞住了,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來過這裏,因為書房內的布置讓我極其陌生。若是我真的來過書房,就算記不清它的具體布置,至少也會有個模糊的印象,但是眼前的這間書房,卻與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

蔔鷹見我面色不對,問道:“怎麽,有什麽不對?”

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:“我覺得自己來的,好像不是這間書房。”

蔔鷹皺了皺眉,轉向那夥計道:“酒莊內還有別的書房嗎?”

夥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,搖頭道:“沒有了,若你們不信,可以自己每個房間看過去。”

“說說,你為何會覺得自己來的不是這個房間。”蔔鷹沒理會那夥計,徑直對我道,“這房間與你前日晚上看到的有什麽差別?”

“不是有什麽差別,而是天差地別。”我也奇怪地看著那夥計,“昨日我在房中醒來後就發現了莊主的屍首,我那時被駭得魂飛魄散,連滾帶爬地就出了房間,根本沒註意到房間的布置。現在再看,這房間與我當時來的那間,完全不一樣!”

“你不記得來書房的路,而到了書房後,又覺得它與你到過的那間完全不一樣。”蔔鷹在書房內踱著步,陷入了沈思,“難道這間書房也被鬼上身了嗎?”

我不知道他這是在嘲諷我,還是確實有此疑慮,一時也沒開口說話。蔔鷹從門口處踱向了書桌方向,莊主就是在書桌後遇害的,此刻地上血跡猶存。我看著那幾朵暗淡枯萎的血梅花,走近了蹲下身來查看。

莊主當時是在書桌後遇害,屍首躺在椅子與書桌之間。血梅花也在這個位置,此刻我蹲下身來,卻發現書桌下有幾點墨綠色的東西。我伸手過去撚起來一看,發現這竟然是幾粒蔥花。

當時我是吃了晚膳後來酒莊的,吃面時店主人將幾粒蔥花灑在了我褲腳上,我原以為已經將之抖落幹凈了,誰知竟還殘留了幾粒在褲腳上,掉落在了書房裏。

既然我褲腳上的蔥花掉落在這裏,那我自然是來過這書房了。我心中暗道,正要站起來,卻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。當時我覺得自己將手上的信捅向了莊主,信忽然變成了一把匕首,頓時就將他殺死了。第二日醒來時莊主的屍首在書桌後,而我也躺在了屍首旁,可是——我卻不記得自己是幾時到了書桌後。

所以,蔔鷹說得沒錯,那日晚上不但我被鬼上身了,連這間書房也被鬼上身了。在我“捅死”莊主的時候,書桌似乎忽然消失了,等第二日我醒來時才再次出現。還有那封忽然變成匕首的信,當時我醒來時什麽也顧不上,一時竟忘了去找信和匕首,這時想了起來,頓時就急道:“我送來的那封信,還有殺死莊主的那把匕首呢?”

那夥計正要答話,蔔鷹就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紙來,嘴裏道:“信在這呢,我從鎮長那拿來的。”

他說著,將紙展開了放在書桌上,然後朝我和夥計招招手,示意我們過去看。我和那夥計走近書桌,卻見桌上攤著的並不是我送來的那張莊主畫像,而是一張抄寫著一首詞的紙。我瞥了一眼便知道這是李清照的《醉花陰》。

蔔鷹忽然掏出一張紙假冒我送來的那封信,我吃了一驚,正要說話,蔔鷹卻不等我開口便對夥計道:“這是一首詞,你知道他為何會送一首詞來給莊主嗎,莊主生平喜歡詩詞?”

他說得煞有介事,我卻知道這純屬胡說八道,不過心中卻是一動,便沒有開口說話。那夥計走上前來將紙攤平,看了一眼後馬上便道:“你弄錯了,這不是他送來的那封信。”

“啊?”蔔鷹似乎一楞,又有些著急,“不是嗎,那他送來的是什麽?”

“是一張畫像,莊主的畫像。”那夥計道,正要將手縮回,這時蔔鷹忽然朝他一笑,迅疾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,朝著他的手紮了下去。

那夥計駭得魂飛魄散,差點跪倒在地。我也被蔔鷹的舉動嚇了一跳,等定下神時才發現,匕首無巧不巧地紮在了夥計的指縫中,沒有傷及他分毫。我正替他捏了一把汗,便聽蔔鷹厲聲道:“當時你已經關門出去,後來又陪著二小姐出了門,一整夜都不在酒莊,根本沒見過這封信,怎麽會知道他送來的是一張畫像!”

那夥計嚇得幾乎尿褲子,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。蔔鷹平時沒個正經樣,此時臉色一變,整個人頓時就淩厲了起來。他將匕首從桌上拔出,刀鋒對準了夥計的手指,森然道:“所以,莊主是你殺的,是不是!”

“不……不是。”那夥計顫聲道,“不是我,不是我。”

“不是你那是誰?”蔔鷹緊接著問道,死死盯著他看。

我見他三言兩語就把夥計唬住了,不禁有些驚嘆。那夥計在刀鋒下嚇得膽寒,口不擇言地叫道:“是二小姐……是二小姐。”

蔔鷹聞言忽然臉色一收,將匕首收了起來,然後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,靦腆地笑道:“嚇壞了吧?沒事沒事,我嚇唬你呢。”

我和那夥計眼見他變臉跟變戲法似的,同時目瞪口呆。蔔鷹見我們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,有些羞赧地道:“討厭。還不許人家開個玩笑嗎。”

我和那夥計聞言同時打了個冷戰。蔔鷹又道:“好了。既然事情都說明白了,那我們就去見二小姐吧,你說好不好?”

那夥計吞了口口水,縮頭縮腦地點了點頭,逃也似的從書房中竄出,活像被蔔鷹掐了屁股。我見蔔鷹三下五除二就還了我清白,雖然高興,可是心中卻有些不大踏實,總覺得事情好像太過容易了,況且二小姐那晚根本不在酒莊,怎麽殺人?

蔔鷹看著那夥計逃竄出去,哈哈大笑,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,嘴裏道:“走吧,我倒要去看看那二小姐會什麽妖法,為什麽她不在酒莊卻能隔空殺人,而且還能讓你覺得人是你殺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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